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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清明为话题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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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的种种情感在诗中以极其完美的形式表现出来,仿佛可以用手指将它们拈起来似的。今天,让我们来看看那些关于清明的散文!

  风清作品:渐行渐远的爱

  清明至,心黯然,思念无绝期。谨以此文深切缅怀我逝去的亲人们。

  -----题记

  我在想,人生是一个得到的过程,还是失去的过程,人的一生得到的多,还是失去的多,是难以衡量的。但对于我逐渐离世的父母及亲人,亲情来说,人生,就是一个逐渐失去的过程,而且,这个失去将是永远

  父母在时,家就在,虽然常常不在父母身边,但家就在家乡里虔诚的守望着我,家就是父母,父母就是家。不管你身在何方,离家有多远,家,永远是温暖的牵挂,心灵的港湾。虽然为了前程,走出了家门,离开了父母,但你是父母心中放飞的风筝,永远有线的牵扯,不会害怕摔落,不怕没有归宿。在尘世的风雨中,或痛、或喜、或悲、或忧,或头破血流,疾风来袭,或有欣慰,惊喜满怀,只要回到家,在父母的身边,痛苦会抚平,欢乐会加倍,心中的杂陈被过滤,又有勇气去奔波。

  父母在养育我们长大的同时,也给了我们一个家。家里连着我们的血脉,所以有无限的牵念和温暖。但温暖是有期限的,就像生命的期限,当失去时,一切如灯灭,家也被带走了。当满怀思念风尘仆仆赶回家时,在村头巷口再也看不到父母的身影和期盼的目光,听不到曾以为啰嗦的叮咛时,感觉整个村庄空了,门前巷道空了,家空了,心空了,爱也空了,思念也成空。

  我父亲一生辛劳,操持着我们的家,几经辗转周折,修建我们的家。从门源到民和,总是在不断地修缮他心仪的房屋,当他心目中的房屋,理想的家,重建一新时,在一次去给邻居帮忙干活时遭遇翻车事故,身体落下了严重的后遗症。再不能为家去奔忙了,也许到了该歇息享福的时候,却用身体严重的不适来打发时间,拖着受伤的病体,艰难生活了近8年后离开了人世,留给了我们这空荡荡的房屋和揪心的疼痛。

  母亲是在父亲离世3年后也因病去世。我妈妈是一个非常勤劳又能干的人。从年轻时努力自学文化,自学裁缝,还自学了简单的医务知识等,总是给人带去方便。为了我们的前程,总是忙着繁重的农活,为了多一点收入供我们上学,经营粉碎机营生,种植西瓜,打理果园。在自家院里还种植了西红柿、辣椒、茄子、黄瓜等各种我们享用不完的蔬菜,使我们的生活有滋有味,充满了诗情画意般的温馨。妈妈哺育我们成长成人,而自己的身体也渐渐透支,积劳成疾,每况愈下,无法用更有效的方法治愈时,心中的懊悔和疼痛难以言说。妈妈病后,小院里花红菜绿,蔬果飘香的景象再也看不到了,看着逐渐荒芜、没精打采的小院,杂草丛生的果园,心里的悲凄冰凉透底。

  我的心也开始荒芜,看着母亲的病情一天天加重,唯一能做的只剩下陪伴时,心如刀割!“您养我长大,我陪您变老”,我还没来得及“陪您”,您就要不久于人世,心于何安!在您病榻前想多一天,多一夜的守护想偿还我无法兑现的承诺和不在您身边的那些孤独日子,但这时候,时间也变得吝啬了,您养我长大的辛劳这辈子已无法偿还时,只有暗自哽咽泪水。

  在一落叶纷飞的秋日里,您走完了人生,静静的离去,也带走了对我们全部的爱。

  我外公是非常和蔼可亲的一个人,在我成长的记忆中,很少看见过外公脾气不好的时候,自小在外公外婆家长大的我,总感觉外公外婆的疼爱胜过父母。妈妈对我们要求是严厉的,小时因贪玩,不小心总闯下“祸”,难免受父母的责备,但只要在外公外婆身边,我们的“天心”肆意张扬,尽情地玩我们想玩的游戏,不受限制地“放纵”我们的快乐。大概四岁左右,大人们都去地里劳动,家里只留了我和邻居家和我一样大的几个小伙伴一起玩,也许实在没玩头,就玩泥、玩水,我们几个就把妈妈外婆回来做饭用的仅有的一缸清水全部鼓捣完了,缸的外表被泥糊了一层,傍晚回家又累又饿的妈妈看见我们的“杰作”,气不大一处来,想要狠狠揍我时,外公跑过来抱住我,制止住了妈妈,把我湿透的泥水衣服换掉,怕我感冒,把我捂在炕上。外公自己担上水桶到来回近3公里的泉里去担水。

  还有一次至今记忆犹新的事,也是4、5岁左右,爸爸早上驾着马车和生产队几人到很远的地里去收田,和我一样大的邻居小叔叔我俩跟着爸爸他们的马车想去坐车,其实爸爸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俩在跟着他们,我俩跟着走着玩着就走丢了。连早饭没好好吃的我俩在一道一道山沟里找寻了多半天,不见爸爸的影子,下午时分天下起了鹅毛大雪,我俩被冻疆在一人家的墙角,这家大人发现了两个这么小的小孩在这里,就抱我俩去这人家灶火里暖和,当我俩醒来时,我心里还惦记着去坐爸爸的车。

  这个是回族人家,离我们村里6公里左右,在他及他家人的追问下,我俩说了一些信息,也大概知道了我俩是谁家的孩子。

  天已傍晚,家里因一天到晚没见我俩,到处在找,村里所有人家及该去玩的地方找遍了,还是没找到,家里人心急如焚。邻居们也帮忙到周边村庄去找。这家人家是非常好的一家人,他们知道丢了孩子的焦急,就备了马,把我俩骑在马背上送回时,夜幕快降临了,风雪还在肆虐,在走出他家不远处,白茫茫的风雪中看见一个人骑着马急行而来,隐约听见喊着我俩的名字,“是我外公!”,我高兴地叫了一声,快走近时,那个人也叫了一声“噢!原来就是乔老哥!找寻坏了吧?!”,外公说“是啊!韩兄弟,终于找到了!还是我们有缘!”那个人和我外公聊了几句事情经过,外公又说了一些感谢的话,抱着我俩骑在马上回家了。

  在爸妈们找遍了很多地方无奈的情况下,外公猜想着可能今早跟爸爸的马车去了,顺着爸爸去收田的路线找,和邻村他朋友韩福禄(就捡到我俩的这个人)家想问一下,天佑我们,果然是这样,就这样找到了我俩。接回家后,我在外公的怀中醒来时,外公还在伤心地哭着,对我说,今天要是找不到你俩,我们就活不下去啊!从那以后我再不敢由着性子在家中大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去玩了,外公无责备的慈爱深深打动了我,心里告诫自己,我要去做一个懂事的孩子,懂事的人!不能总让外公为我操心、担心。这件事情已过去很多年了,总无法忘记,就像无法忘怀给予我深深慈爱的外公一样!

  1984年的暑期,我放假回家,村口上碰见了我一位嫂子,见面说,你外公去世了!她这样说给我,原因在于外公太疼爱我们姊妹,我外公去世了,连她也不能接受一样!听见这个噩耗,我哭着跌跌冲冲跑回了家,回家才知道外公已去世三个多月了,害怕我学习上分心和不能接受先没敢告诉我!

  外公就这样离去了,去世时才六十一岁,是因心肌梗塞突然去世的。我不能接受也得接受的事实,人的生命就这样短暂而脆弱,这样淬不及防!只恨自己离开外公太远了,需要我照顾时没有照顾好,英年早逝,使我痛心疾首,留给了我无尽的遗憾!

  外婆一生勤劳、善良、贤惠、坚强,高寿。在90岁时寿终。

  外婆的身体平时非常硬朗,我记事起,她总是忙里忙外操持着家,不是忙着地里去拔草、饹馍馍,就是在操心牛羊、挤奶、喂猪、鸡等,经常看见外婆背着背斗去门前河滩里洗猪菜等,很少看见外婆闲下来,外婆自己也不愿闲下来,外婆是用她的勤劳换来我们幸福的生活。再后来,随着我弟弟妹妹出生,表弟表妹等的出生,哄娃娃的重任就落在我外婆身上,我是最初在外婆的怀中长大的外孙女,外婆不断地带大了我弟弟、妹妹,还有表妹、表弟,及表妹表弟的孩子等。总是看见,我外婆身后背着娃娃,还一边做饭、做着针线活儿。外婆的茶饭和针线活儿做的非常好,逢节过年做馍馍、炸馓子等面食,隔壁邻居都邀请我外婆来指点,针线活做的更是好,外婆说以前姑娘出嫁前,针线茶饭必须得学会学好,要不去了婆婆家会丢丑,怕婆家人笑话,生活不好,也无法相夫教子。外婆的所做所说,其实就是中国传统妇女的美德传承,是对中华家风延续的责任。

  外婆就这样勤快着,好像永远不觉得累和辛苦,也没听见外婆说过累,但从外婆逐渐佝偻着的身体和被岁月染白的银发中,我看到了外婆的含辛茹苦和辛勤操劳,我眼中的泪水再也制止不住。我时常想起我外婆时就与我现在相对比,我们就养育了一个孩子,总觉得很累很辛苦,外婆是在一个接一个拉扯大众多的子孙们,没有听见一句怨言,我从外婆的这种坚韧和随便不言苦的性格中懂得了,人是不能轻易说累的,人生不轻言,方显厚重情外婆一生没得过大病,就在离世前二十几天,才没下去炕,一场重感冒引发支气管炎,没能挽救过来,安然地去了。

  我至爱的亲人们就这样逐渐离我而去,爱也离我而去了,留给了我一颗孤零的心,也留给了我无限的思念和哀痛,真想回到以前有父母外公外婆抚爱的日子里,但永远回不去了,人生没有回头路。我在亲人们留给我的温存里、思念里、精神里走好我人生之路,在父母铺就的美好里享用幸福生活!感谢在天之灵的父母、外公外婆!

  今又清明,这个充满哀伤与思念的季节,我的思念愈加沉痛,伤感的春雨氤氲在了我的心头,说不出的悲切和哀痛,这种痛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切身体会,而对于我来说,这种痛不止在清明这个时节……

  风清,农牧专业,高级工程师,文学爱好者。散文、诗歌散见于网络平台及纸刊。《读行时光》散文主编。心语一束:轻拂时光的转角,依着文字的馨香,将清浅的岁月摇曳成笔尖的曼妙。念藏最初的感动,寄情唯美人生。

  李斌作品:清明思亲人

  随着时间的流逝,俨然清明节已将至。身处异乡的我,清明节来临之际,更加思念逝世的亲人,往事历历在目,旧时情景一一浮现,心中无比的悲痛,泪眼已相当迷离。

  从小出生一岁时,奶奶在我的哭声中去世,我对奶奶的记忆是在照片与妈妈的讲述中听到的。妈妈说:“奶奶,特别的和蔼可亲,特别的疼我爱我,还特别的顾家。”母亲说:“奶奶,一直以来与病魔进行着抗争,忍受着病魔一点点的侵蚀,吃药打针甚至于迷信,最终还是去世了。”如今生活好了,妈妈说:“奶奶是因为长期从事强的劳动与没有好的医疗条件给耽误了的。”想象中,我能感到奶奶是为了我们这个大家庭操碎了心,忍受着病痛而含泪去世的,思念奶奶,多想与奶奶一起欣赏家乡的山水。

  小时候,每每一放学回家,扔下书包,先跑去大爷家,蹭点大爷熬好的熬茶或者酥油。大爷在我的印象中是消瘦的脸庞,粗糙的双手拄着拐棍。大爷在村里是数一数二的“稼接工程师”,大爷园子里稼接的脆梨,苹果,桃子,杏子个大还好吃。大爷还是务农蔬菜花草的“高手”,园子里的各色蔬菜应有尽有,有长长的豆角,有红红的柿子,有绿油油的菠菜等等,而且,还给他的园子周围种满了各色花草,有八瓣梅,有三叶草,还有牵牛花。大爷在村里是一等一的好人,与邻里和睦相处。然而,病魔却无情的将他的生命夺取,我再也没有了爬上树时,一个劲的提醒的大爷了,再也没有园子外鲜艳的花朵了。小时候,大奶是从孩提时代陪伴我走过了高中时代,大奶一双粗糙的双手拄着拐棍,一双小脚,对我是无比的疼爱,每每有好吃的给我留点,每每捏下点钱在我上学时偷偷塞给我,并且对我做事为人一一指点,对沉默的我开导,对瘦小的我加伙食,但是,奶奶就在我高三要高考的那年,离开了我,没有看到我看上大学的一幕,我竟然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清明节,本该是上坟祭拜先人的日子,然而,身在异乡的我,无法祭拜你们,请你们原谅孙儿,孙儿在他乡想你们了。

  李斌,90后,青海民和人,现就职于浙江华峰热塑性聚氨酯有限公司,系中国西部散文协会会员,中国化工作协会员,读行时光会员。有多篇散文小小说发表于《西部散文选刊》《青海青年报》《昆仑文学》《现代作家文学》《情感文学》《河州快讯》等纸刊与网络平台,喜好一个人的旅游运动。

  陈菊邦作品:我的小脚奶奶

  每当听到“奶奶”俩字时,我不由得想起我慈祥的小脚奶奶,我那苦命的奶奶,白发反送黑发父亲的奶奶。每当到春分上坟去,看一眼奶奶的坟堆,我就泪流满面,恨不得再次大哭几声。看着燃烧飘飞的纸钱,眼前浮现奶奶的笑脸,不由得让我心疼欲碎。

  当我二十二岁的那年,我病得死去活来。那是我的唯一的心愿就是我的最亲爱的走起路来颤巍巍的小脚奶奶静静的睡去,永远睡去,不再不再醒来。每天早晨我睁眼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爬起来看看我奶奶睡着了没有。因为我不想疼我爱我的小脚奶奶再送黑发人。

  我的奶奶终于先我而去,临终时我未能见上一面。时隔二十几年了,我总能梦见我奶奶,她总是拉着我的手,不停的说她想我,我能感觉到我奶奶粗粗的手掌,我也在梦中总是急急回家,拉开熟悉的门扣,我总是喊一声“奶奶”。

  只要我回家,我就去扫扫奶奶的墓,到她的坟上烧烧纸,填填土,拔拔草,说说话,坐在奶奶的坟前哭一场。哭哭我慈祥的奶奶,哭哭自己的辛酸事。

  至今我走在路上,我看见难得一见的小脚奶奶(如今小脚奶奶不多见),我总是多看几眼,直到她颤巍巍的背影走远。

  今日又是一年的春分,我坐在奶奶的坟前,看着黄土底下的奶奶,想着奶奶生前的音容笑貌,情不自禁的伤心落泪!

  我的奶奶是大户人家的二小姐,阴差阳错,成了我们陈家的二奶奶!有一双能画,能绣,能剪的巧手!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尤其是奶奶的小脚,典型的三寸金莲。在我的记忆中是用脚后跟走路,怎么也走不快,不能站着不动,小脚难以支撑身体的重量,总在动。大拇指最尖,其余四指痛苦地排列在脚掌,成锥子形。脚指甲长了顶在脚掌,走路搁着疼,就把双脚泡在热水里。因为双脚用一层层的白布日夜裹着,如没有一层层的布,脚掌里变了形的四指就会疼痛难受,用厚厚的布裹着脚,走路就不疼痛了,布裹得时间长了,脚上就会有很多死皮,除去死皮,剪去指甲,再用干净的或新的五寸宽的白布重新裹上。裹脚布不能打折,否则不舒服。奶奶的鞋只有姑姑会做!一想到这儿,心里越想越乱……

  奶奶,今天您的坟前堆满了您喜欢吃的水果,一沓沓的纸钱带去了我对您无尽的思念,火光中我方佛也看到了您对我的牵肠挂肚。您的突然离去,虽然了却了世间的苦难,可留给我们的却是永远抹不去的心痛。

  奶奶留给我们的不仅仅是无期的思念,还有她善良,不怨天尤人,逆来顺受的传统美德使我终身受益。虽然她不识字,但她说的话如今却成了至理名言。

  我的小脚奶奶啊-我没办法忘记您!

  陈菊邦―雨做的水,教育工作者,专业汉语言文学,喜欢与文字为伍,用笔尖跳舞,用心灵记载生活!

  观海作品:今又清明

  父亲去世于2015年春天。父亲在世时,每年的清明上坟其实只是一种仪式,内心没有特别的感受,有的只是对父亲跪在坟顶滚馒头及家族人员聚餐场面的期待。如今,父亲不在了,每年的清明节,虽然人还是那些人,事还是那些事,仪式还是那些仪式,可是对我来说,心境已完全不同了。前不久,作为坟头的老家堂弟在“王家大院”微信群公布了上坟的时间。这几天,弟弟妹妹们天天在群里“叽叽喳喳”商讨着上坟的具体事宜,我却没有一点的兴致参与讨论,而是沉浸于对父亲的思念之中。

  父亲一生克勤克俭。记忆中,他从来都是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服。我上高中期间,有次父亲来给我送干粮,当时正值课间休息,正在与同学玩闹的我无意中看见父亲牵着毛驴向我们班教室走来,我赶紧向他跑去。走近一看,父亲膝盖上两块蓝布大补丁异常醒目地映入眼帘。在那一瞬间,我觉得全校的师生在盯着我和父亲指指点点,我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事后才知道,他之所以穿成这样,是为了博得校方同情,好给我免去学费并多给点助学金。

  1983年,我被录取到河海大学(校址在南京)。离家那天,是父亲送我去火车站的。到了车站,父亲给我买了几斤最便宜的水果。我从中拿出几个给他,他却连看也不看,只是说:“娃,那是让你带在路上口渴了吃的!”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默默地把水果装进了父亲为我新买的挎包里。有一天父亲来了一封信,内容很简单:“我的身体很好,你妈也好。你要好好读书,每次都考个好成绩。”信的末尾又不忘补上一句说,不要动不动就写信,因为写信买邮票也得花钱。

  自从我参加工作后,父亲总算可以穿上新鲜、体面的衣服了。但父亲总是舍不得穿新的,万般无奈之际,最多穿上个把小时,接着赶紧找出以前的旧衣服套在上面护着。即便在过年时,都要在我们的力劝下,父亲才极不情愿地换上新鞋帽。如今,他的衣柜里还有五、六套八成新的中山装。

  有时,父亲的所作所为简直到了吝啬的地步。记得在生产队时期,每当母亲做饭时,父亲总是蹲守在灶旁进行监督,生怕母亲炒洋芋时手重多倒了清油。因此,与其说是炒,不如说是煮或炖,清油只是个引子。

  老家由于地处偏远山区,长期以来没有通县班车。后来即便通了班车,父亲还是步行到相距二十公里的县城办事。不论多么饥渴,从来舍不得在县城的饭馆吃上一顿,歇歇脚。有次,母亲随父亲一块步行去县城办事,当时是三伏天,天气的炎热是可想而知的。返回的路上,每经过一个饭馆,母亲都要嚷嚷着进去吃一碗饭、喝几碗茶,每当此时,父亲不但总是无动于衷,而且屡屡催促着母亲走快点,全然不顾母亲“饿的前心贴后心”“渴的嗓子要冒烟”之类的抱怨。其实,母亲也知道,父亲何尝不是饥渴难捱呢?

  从小到大给我印象最深的当属父亲的舔碗。每次吃完饭,父亲都要把碗舔了又舔,几十年养成的习惯如同树木在风中摇摆一样自然。有一天,我对父亲说,如今日子好了可否别再舔了?父亲并没有回答我,而是报以长时间的沉默,羞愧难当的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下去。过后,我思忖良久,终于明白了父亲的答案:别看你大学毕业有了工作,但你不知道汗水的苦涩、不明白生活的艰难、没领教过旱涝的无情、更不懂得劳作的甘甜,归根结底就是缺乏对土地的情感,长期下去会有忘本的危险啊!

  父亲的严近乎到了绝情的程度。父亲小时读过几年小学,后又在农民夜校学习过,所以他认得的字不算少,基本的加减乘除四则运算也会,对算盘也很熟练。我上小学前,父亲就教我学会了十个阿拉伯数字及不少汉字。但在最初的一段时间内,任凭父亲如何教,我对珠算就是不开窍,为此没少挨父亲打骂。每当这时,珠算练习就自动停止,我与父亲自然也就“不欢而散”---他认为我是在偷懒、不用功,因而会在几天内不给我好脸。

  在农村,只要头一天晚上下了雪,第二天一大早,家家户户准会到房顶、门外、院内去扫雪。我是长子,必须得紧随父亲去扫雪,且要独当一面。我的手天生怕冷。雪霁初晴,山区的清晨异常寒冷。尽管套的是母亲缝制的加厚棉手套,但我的手经常冻得像掉了似的,中途不得不多次停下来套在袖筒内捂手,为此没少挨父亲责骂。在冻骂相加下,我便给父亲赌气,使出全身力气奋力扫、铲,不一会儿,身上出汗了,手也就不感觉冻了。如今,即便下了近尺厚的大雪,也不需要去楼顶及小区大院扫雪了。可是,每当看到户外的积雪时,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儿时扫雪的情景,想起难以忍受的冷冻,想起父亲严厉的责骂。此时,回头看看身边撒娇的独生女儿,一种难以言状的复杂心情油然而生。

  有次晚饭后父亲要赶着毛驴到三华里开外的山泉去驮水,我硬要跟着去拾粪。刚开始我还能轻松地赶上前面的父亲和毛驴,但随着背篼中的粪慢慢上升,每走几步我不得不斜靠在路边的缓坡上歇息,这样就逐渐拉开了与父亲和毛驴的距离,任凭父亲如何催喊,我只能无动于衷了。我从小性格倔强,也不会偷奸耍滑,因此没有向父亲张口求援,也没有倒粪减负,就这样走走停停,在漫天星斗的陪伴下背着满满收获回到了家。背篼沉重,夜色漆黑,恐惧负重叠加,身心备受煎熬,来回三公里多点的山路漫长的如同百里、千里、万里。毋庸讳言,我当时很恨父亲,恨他近乎绝情地不向年幼、瘦弱的儿子伸出援助之手。有一天我终于顿悟:这是特定环境下无法超越的原始教子方式,暗合着适者生存的自然法则。因为曾听父亲在某个场合依稀讲过这样的故事:他小时候随爷爷外出办事,返回的路上突遇三、五个疑似歹人尾随而来。情急之下,爷爷骑着骡子飞快地去前面村子求援,惊恐万状的父亲拼命狂奔,跑了好长时间才与返回救他的爷爷他们一帮人回合。

  时过境迁,每每想起那次拾粪的情景,我坚定地认为那时一次脱胎换骨似的自我超越,恰是父亲的“无情”,使我实现了从小男孩到大男人的蜕变!

  无疑,父亲也有慈爱、柔软的一面。小时候,早晨穿衣实在是一种煎熬。天虽已大亮,我们几个小孩因怕内衣冰冷,就紧裹着被子爬在炕上露出个小脑袋眼巴巴地望着父亲生火。等火势稳定了,父亲就从院子中端进火盆放置在炕中间,然后找出我们几个的棉筒筒一个个地在火上翻烤,等里外都烤热了,就抱起我们给迅速地套上。紧接着,母亲不失时机地抽出焐在炕上的棉衣、棉裤麻利地穿在我们身上。如今,居住在比夏天还要暖和、舒适的屋子里,寒冷永久地定格在了儿时的记忆里。往昔不再,父亲曾经给予的百般疼爱是那样的本真自然,不由得感慨万千、满脸泪花。亲情温暖着严寒的日子,滋润着干枯的岁月,氤氲着贫瘠的时光。

  约四、五岁时,有一年春节父亲领着我去给外家拜年,走到半路我走不动了。起初父亲背着我,后来他也背不动了,于是就让我抽了几口他正在抽的黄烟把把,说这样可以解乏。刚开始我没有感觉,过了一会儿觉得天旋地转,紧接着便是恶心呕吐。父亲见状后对我说,这是烟熏醉了,没事,一会就好。看我实在难受,他不得不重新背起了我。

  小时候,姐姐、妹妹学习都很好,但由于家庭困难,小学三年级以后,父亲再也不让她俩上学了,说一个丫头家认得几个字就行了,因而专供我上学。因父亲的这个决定,使我从小学一直读到大学毕业,因而有了稳稳当当的工作和饭碗;也正是由于父亲的这个决定,姐姐、妹妹的生活环境、条件与我有了不小的差别。每当想起此事,我就失去了坦然,充满了愧疚和不安。

  当年,我上大学那天是从乐都火车站上的车。该站为过路站,我买的是学生票硬座。上车一看,满车厢站满了黑压压的人,那里还有什么空座位。于是,父亲领我从这节车厢走到那节车厢,又从那节车厢到另一节车厢。眼看火车就要开了,他急得满头大汗,只好无可奈何、“气急败坏”地下了火车,眉头皱得很紧。下车后,父亲又在窗外一直“寸步不离”地紧紧跟着我。火车徐徐地启动了,我还是没有找到座位。父亲在站台上紧跟着火车跑,直到被远远地抛在了后面。

  大学毕业后,我被分配到省城某省级事业单位工作,这使父亲非常得意,因为家里有了工作人,他憧憬的好日子应该就没问题了。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父亲发现我并没有给家里带来任何他希望的看得见、摸得着的实惠,因而曾几度十分失望。后来,在与左邻右舍相关家庭的互相对比中,父亲的观念逐渐发生了变化,进而当别人说起我不管家时,父亲总要替我辩解:你们不知道,娃娃在外面也不容易啊!

  三年前,父亲在无尽的牵挂中离开了我们。父亲去世前,再三叮嘱我们,兄弟姐妹一定要团结,谁有困难要主动拉把一下;一定要侍奉好母亲,不要像有的家那样把老人当作累赘。弥留之际,他又拿这些话反复叮嘱于作为长子的我。

  清明时节“雨”纷纷,对我来说,这个“雨”就是心雨。父亲不在了,没有父亲的清明节是那样的索然无味。因而,我觉得父亲去世后,每年的清明节来的太快、太快了。今又清明,可我还没调整好祭祀父亲的心态,只是又一次默默地把父亲的言传身教仔细地过滤了一遍,以期能继承好这一笔笔精神财富。

  父亲在世时,我写过一些以父亲为主题的文章,可从未当面读给他听。至此清明来临之际,我谨以昔日的这首原创小诗《膜拜父亲的双手》作为祭礼,郑重敬献给九泉之下的父亲:

  岁月所锻造的父亲的双手,

  裸露在严寒酷暑,

  粗糙与黝黑交替,

  血泡与老茧环生。

  我的双手---

  父母给于、自豪的双手,

  伟大的国度让其灵巧,

  伟大的时代让其嫩白。

  但我生不出一丝骄傲。

  对照父亲的厚实、有力和大气,

  我的手却---

  经不起刮碰,

  撕不开口子,

  拿不起、放不下,

  举不起、按不住,

  搬不动、抱不回,

  挡不住、打不出。

  羞愧的我,

  暗暗地偷窥起父亲的双手,

  决意在父亲双手的车床上---

  捶打我的坚韧,

  锻造我的雄风。

  王富红,笔名观海,男,1966年生,青海乐都人,青海省作家协会会员,青海省摄影家协会会员。曾先后在青海省直机关和玉树藏族自治州从事专业技术、行政管理工作。现退居西宁,受聘于青海省政府办公厅从事文献编纂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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