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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为话题的原创作文:有关清明的记忆

凤婷分享

  编者按:记忆中故乡潍坊,到了清明节有祭祖和踩青两个风俗。在清明前三天,家家户户给故去的先辈亲人祭拜上坟。

  童年,是在山东潍坊一个叫高家庄的小村子度过的。其实名为高家庄的村子,高姓人家并不多。整个村子八成以上是刘姓,临近以姓氏命名的村落还不少,崔家庄,冯家庄,杨家庄……还有一些按居住地貌取村名,水渠、弥河什么的。不管什么村庄,民风都十分淳朴,家人也很和睦,历来都有着尊老爱幼,孝敬长辈的习俗。终究是孔孟之乡、礼仪之邦嘛,礼仪孝道是比较注重的。

  记忆中故乡潍坊,到了清明节有祭祖和踩青两个风俗。祭祖又分为“添土”和“上坟”两种扫墓形式。

  冬至后第105天是清明节,所谓的“一百五”也就是清明前三天,是家家给故去的先辈亲人祭拜上坟的日子,至于为什么是这一天,我问过大姐,她说这一天焚烧的纸钱面值一百五,清明那天焚烧的纸钱只值一个青钱。至于这些民俗有什么考究她也说不清,都是按老辈们一代代的风俗流传下来的。所用的祭品大都是饺子,祭拜过亲人的饺子一般不带回家,多在返回的路上分给遇到的孩子们吃,据说吃了这种祭过亲人的饺子,可以壮胆,小孩子到了夜间胆子大不怕黑。

  小时候,我就吃过很多人家祭拜亲人后落满纸灰的饺子。上世纪七十年代,吃饺子还是很奢求的事,只有逢年过节或来了挚爱的亲朋才可以吃上一顿饺子。记得姥娘从南马兰来我家看母亲,家里要包饺子;父亲从陕西探亲回来,也要包饺子;爷爷来我家半个月的轮饭,还要包饺子。而清明节祭祖,各家也是一定要包饺子的。这一天,包饺子上供是祭奠过世的亲人,寄托家人对他们的思念之情。

  清明节这天煮饺子,不同于家里来了宾客的形式,要先盛出饺子放入准备好的干净碗里,放在一边,以示对已逝亲人的尊敬。然后,再给家里人盛出食用,

  祭祖上坟要分时辰,或似亮非亮的一大早,或太阳刚落下的黄昏。之所以选择这两个时辰,据上了年纪的老人讲,白天阳气升阴气降故去的亲人们不敢出来接收后辈焚化的纸钱,只有阳气降阴气升的时候才敢出来接收后辈人孝敬他们的钱财。嫁出姑娘的家庭,要等着姑娘回娘家一起去上坟的,那就多选择在黄昏时候。那时,我家大姐还没出嫁,也不讲究清早或黄昏了。我娘疼孩子,不忍心一大早把我们叫醒,一般也就选择在了黄昏。

  那年清明节这天, 我娘包了饺子,只等日落时分就去给奶奶上坟。 这时节,正是生产队和自家院子里菠菜、韭菜旺盛之际,家家最常用的饺子陷就是它们。小时候,不像现在到处都是蔬菜大棚,随时吃到各种新鲜的蔬菜,只有顺应天道,按季节收获着时令蔬菜。

  每年的清明祭祖上坟,我娘都把我带上。而大我六岁的二姐却没有这个福分,我的印象中从来就没有带过她。当然 ,娘带我也是有原因的,我从出生就弱不禁风,稍有点风吹寒冷就生灾长病。再者,胆子还特别小,一道夜晚就吓得瑟瑟发抖。农村人讲话是我八字太软,先辈们不散的魂魄总纠缠我,小则夜里哭闹不止,大则病倒几天找不出原因,发烧、不吃不喝。为此,我娘常在我家老宅的屋子里念念叨叨,说一些让他们别惊扰我、保佑我之类的话。因此,到了祭祖上坟的日子,娘带上我去给我祈祷。

  每每太阳落下地平线,天也渐渐要暗了,娘一手领着我,一只胳膊挎着自编的椭圆形的柳条篮子,篮子里盛上早已准备好的祭品。不过是一个碗里盛着几个菠菜油条素馅水饺,一个碗盛着半下子水,还有一双筷子。出大门路经几户本家的小巷子,一条东西走向的主巷道就直通田间的乡间土路,也是去往祖先坟地的必经之路,路两旁的野草,散发着清许许的草香。

  路上零星有上坟回来的乡邻。相互打着招呼,娘看上坟的都陆续地往回去了就催促我。我娘的个子高,步子大,我跟不上娘的步子,被娘拽的磕磕绊绊,娘就松开拉着我的手,走上几步就要停下转过身等着我。终于来到了一块长有麦苗的地,麦田里突凸着大小不一的几个坟茔,临近着路边这个比其他相邻的几个坟头大一些的,这就是奶奶们的坟茔。其中埋着生下我大爷就死了的大奶奶,还有我的亲奶奶以及爷爷后续的小奶奶,三个奶奶共葬一穴。村里人都说我爷爷命硬,三个奶奶都没活过他 。小奶奶去世已七年后,爷爷身子骨还仍然硬朗。

  娘松开我的手,把篮子放在奶奶的坟前,拔除坟茔上的荒草,然后将一沓黄表纸压在了坟头上。随后,娘把纸钱和两个碗搁在坟前,摆上筷子,娘作揖下跪,点燃香火和纸钱,待火苗燃旺了,再把地上放着的纸钱又一张张添加,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我也学娘跪下,好奇地歪着头看娘嘟囔,待娘嘟囔完哭天喊地大声嚎啕时,我也煞有介事地用小手抹抹眼角。那个时候,我不懂的悲伤,没有体验过与亲人的生离死别,也不知道和亲人咫尺天涯的感受。只觉得很好玩,有时候还会偷偷地笑。现在想来,我娘是不是真的悲伤呢,我姥爷姥姥还健在,娘的悲伤也只是做做过场吧。我娘继续着乡俗,用带来的柴火棍翻挑着烧纸,待快要燃烧殆尽时,扔进去几个饺子,又端起盛水的碗在火堆前淋了些水,做完了这些娘才起身,把腿上的土拂净。继而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从碗里拿出一个落满了纸灰的饺子填进我的嘴里。

  回来的路上,娘把上坟没用完的饺子一个劲的往我嘴里塞,让我在路上吃完,她才心满意足地舒口气。 娘不识字,所以也没有被文字沁染过的属于自己的那片天地,她把对孩子的爱心,寄托于冥冥之中的神灵们。娘并不知道,她的孩子并没有因清明这一天,在太阳出来之前祭祖而去病减灾,相反,她的子女们的人生之路走的异常艰辛,命运多舛。

  上过坟,我并没有随娘回家,半路上又串联了几个一起要好的小伙伴,继续守候在大人上坟必经的小路上,无非是想等着祭奠回来的大人,多吃到几个沾满了纸灰的饺子而已。现在想来,简直太幼稚可笑了。

  记忆中最后一次给奶奶上坟后,当年的九月娘便跟随父亲去了陕西,我们姐妹三个也陆续来到了陕西和父母团聚。以后的日子再也没有回过山东。六年后娘走了,娘是睁着眼睛走的。从那以后每年清明我跟随着大姐祭奠的就是我娘了。

  前些日子回故乡去,娘领我走过的那条小路不见了,埋葬奶奶的坟堆也不见了,堂哥麦田里那个隆起的新土堆,躺着等待了父亲三十年的娘亲,和刚刚送回来和娘团聚的老父亲。旁边,还有清明节领着我给娘上坟的大姐。

  触景生情,我不由得“扑通”跪下,泪流满面,嚎啕大哭起来。

  作者:刘红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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